“我早算过了!”郑邵扬了扬手中杏黄旗,“今日吉位在东,忌往西行。所以我方才从沧浪楼出来,特意绕到东边追你。只要不往西去,保管平安无事。”
杨炯听了,忽然起了玩心。
他故意往西边巷子走去,口中道:“我偏要往西,姑娘跟是不跟?”
郑邵大急:“哎呀!你这人怎的这般不讲理!西边去不得!”话虽如此,她还是跟了上去,只是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时而左蹦,时而右跳,避开她认为的“凶位”。
杨炯见她那模样,越发觉得有趣,故意忽左忽右地走,逼得郑邵手忙脚乱。
两人一个走,一个追,竟在巷中玩起了“跳格子”。
“你……你站住!”郑邵气喘吁吁,“我算过了,这条巷子戌时三刻有血光之灾,快退出去!”
“我偏不。”杨炯存心逗她,反而加快脚步。
郑邵一跺脚,只得跟上。她正跳到巷子西侧,忽见杨炯脚步一停,她收势不及,一脚踩在杨炯脚背上。
“哎哟!”两人同时叫出声。
就在这时,忽听头顶“哗啦”一声响,二楼一户人家推开窗子,一盆洗脚水兜头泼下。
郑邵惊呼一声,也顾不得什么吉位凶位,一个懒驴打滚往旁边躲去。饶是她反应快,裙摆还是被溅湿了一大片。
待她狼狈爬起,头上那三清铃叮当乱响,杏黄旗也沾了泥水,好不狼狈。
杨炯却因站得稍远,只鞋面湿了一点。他见郑邵那模样,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郑邵气得俏脸通红,指着杨炯骂道:“都怪你!我都说了西边大凶,你偏要来!这下好了,害我……”她低头看看湿漉漉的裙摆,欲哭无泪。
杨炯笑够了,才道:“姑娘不是会算么?怎么没算到这一盆洗脚水?”
“我……我算了!”郑邵委屈道,“可我算的是血光之灾,哪想到是洗脚水!”
“洗脚水也是水,水为坎,坎为血卦,可不就是血光之灾?”杨炯故意打趣。
郑邵一愣,竟当真思索起来:“咦,你说得有理……坎卦确实主险,水泼下来……哎呀不对!”她忽然反应过来,“你这人好生可恶,害我狼狈,还取笑我!”
她作势要打,可手举到半空,忽然停下,自言自语道:“今日忌刀兵,大凶大凶!”
说着竟从腰间摸出个龟甲来,又掏出三枚铜钱,当场占卜起来。
杨炯看得目瞪口呆,这姑娘真是走到哪算到哪。
只见郑邵将铜钱放入龟甲,摇晃三下,倒出看卦。
这一看,她忽然“咦”了一声,又摇了一次,再看,脸色变了。她抬头看向杨炯,眼神古怪:“你……你……我再摇一卦。”
她又摇第三次,这次干脆坐在地上,仔细推算起来。
手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不对,这是归魂卦……”忽然,她“啊呀”一声跳将起来,指着杨炯,满脸惊诧:“你……你怎么跟我还有亲戚?!”
杨炯一愣,暗道:这神婆还真有两下子。
若从郑秋那论,自己还真是她妹夫。可郑邵看着二十出头年纪,自己却是郑秋的夫君,她们本就不睦,还是躲开些为妙。
他正思量,郑邵已凑到跟前,上下打量他:“卦象显示,你我有亲,且是近亲。可我家嫡脉没有你这号人物……莫非你是旁支?不对,旁支只有郑秋一脉……”她忽然睁大眼睛,“你……你该不会是郑秋的……”
杨炯连忙打断:“我家是流落海外的郑氏,今年才回来认亲。”
郑邵完全不信,冷哼道:“你胡说!郑氏族谱是我掌管,海外一支早在永嘉年间便断了联系,哪来的后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