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家彼得。他们对中国西南地区的社区保护模式很感兴趣,计划在那拉村停留五天。
第一天,许兮若显得有些紧张。但当她用简单的英语欢迎客人,看到对方友善的笑容时,渐渐放松下来。
马克是个五十多岁的大胡子,对雨林植物特别着迷。当他看到玉婆展示的各种草药时,兴奋得像孩子:“太神奇了!这和亚马逊原住民的知识系统很像,都是基于长期观察的经验科学。”
安娜则关注文化传承。她对织锦的图案记录非常详细,还学会了几个简单的编织手法。“这些图案是活的历史,”她说,“每一道纹路都记录着这个族群与自然环境的关系。”
彼得最感兴趣的是合作社的运作模式。他详细询问了决策机制、收益分配、冲突解决方法。“这种基于共识的社区治理,在欧洲很多地方已经消失了。你们保留得很好。”
交流还算顺畅。不过有些小小的语言障碍需要小梅和许兮若反复解释,文化差异也需要互相理解。但正是这种不流畅,让交流更加真诚——双方都在努力理解对方的意思。
一天晚饭时,马克问了一个深刻的问题:“你们保护雨林,是出于实用考虑,还是精神信仰?”
岩叔听完翻译,沉思片刻:“都有。实用是因为雨林给我们食物、药材、水源;精神是因为祖辈葬在这里,子孙要在这里长大。就像人保护自己的家,需要理由吗?”
安娜记录下这个回答,感慨道:“在欧洲,我们常常把保护和利用对立起来。但在这里,我看到了一种更整体的观念——人是自然的一部分,保护自然就是保护自己。”
三位学者离开前,提出希望能与那拉村建立长期联系。马克愿意提供植物分类方面的专业支持,安娜可以帮忙联系国际传统知识保护网络,彼得则承诺会撰写案例报告,向国际发展机构推荐那拉村的模式。
“你们做的比你们知道的更重要,”彼得告别时说,“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保护地方性知识就是保护人类文明的多样性。”
送走学者后,小梅累得几乎说不出话,但眼睛闪闪发光:“我以前觉得学英语没用,现在知道,它能帮村子连接更大的世界。”
四月,春雨绵绵。雨林进入了最生机勃勃的季节,各种植物竞相生长,鸟兽活跃。
巡护队的工作变得更加繁忙。阿勇决定实施一个计划已久的项目:建立“雨林家庭档案”。
“以前我们只记录珍稀物种,”阿勇在巡护队会议上说,“但玉婆说,每一棵树、每一株草都有自己的故事。咱们能不能给雨林里重要的‘家庭成员’建档案?”
这个想法得到了大家的支持。他们选择了雨林入口处一片相对集中的区域,挑选了五十棵有代表性的树木、二十处关键水源地、十五种常见动物栖息地,开始建立详细档案。
档案内容很丰富:树木要记录树种、树龄、胸径、健康状况、相关传说;水源地要记录流量、水质、使用历史、保护状况;动物栖息地要记录物种、活动规律、与村民的关系。
最特别的是,每份档案都有一页“村民记忆”。阿勇走访老人,收集与这些自然元素相关的故事。
一棵三百年的榕树,被村民称为“议事树”。岩公回忆:“我爷爷说,他小时候,村里有大事都在这树下商量。树荫能容百人,说话有回声,像老天爷也在听。”
一处泉水,名叫“女儿泉”。玉婆讲述:“古时候,村里干旱,一个姑娘梦见泉眼位置,带人挖出了水。后来姑娘远嫁,泉水就一直叫这个名字。出嫁的女儿回娘家,都要来这里喝口水。”
这些故事让自然有了温度,让保护有了情感基础。
建档工作繁重,但巡护队员们乐在其中。阿勇说:“以前巡护是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