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现在的生产节奏,我们累不累?第二,现在的客人数量,我们烦不烦?第三,现在的工作量,还有没有时间学习、思考、传承?第四,现在的收入水平,能不能保证生活又不过度追求物质?”
村民们开始小声讨论。岩婶先举手:“我实话实说,丰收节那天我累得腰都直不起来。虽然高兴,但要是天天那样,我可受不了。”
巡护队的阿勇说:“现在每周进山三次,我觉得正好。要是为了带更多体验团增加次数,我们就没时间做监测和记录了。”
岩公慢慢卷着烟叶:“我收徒弟,一次最多三个。多了教不过来,他们也学不精。竹编这东西,急不得。”
一圈发言下来,一个清晰的图景浮现了:那拉村的人们珍惜现在的节奏——忙碌但从容,充实但有余暇,发展但不忘本。
“那咱们定几条‘不做什么’的规矩吧。”许兮若提议。
经过一个下午的讨论,那拉村的“自律公约”诞生了:
一、餐厅每日接待不超过三十人,确保每道菜都是阿峰亲自把关;
二、织锦小组每月产量不超过二十件,宁缺毋滥;
三、竹编学徒每批不超过三人,学满两年方可独立创作;
四、巡护体验每周不超过两次,每次不超过六人;
五、传习班每年只办两期,每期不超过十五人;
六、全村同时接待的客人不超过五十人,保持村庄宁静;
七、合作社年利润的百分之三十存入“传统知识传承基金”,专款专用;
八、每月至少有一天“无接待日”,全村休息、学习、整理。
公约写在竹简上,挂在学习中心最显眼的位置。每个村民都在上面按了手印——不是强迫,是共识。
玉婆看着公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就对了。知道什么不做,比知道做什么更难,也更重要。”
公约实施后的第一个月,确实有“损失”。阿峰婉拒了三个团队预订,小梅推迟了二十件织锦订单,合作社少收入近两万元。但奇怪的是,大家反而更轻松了。
阿峰有了时间研发新菜品——不是复杂的创新,而是深挖传统。他找到玉婆,请教那些几乎被遗忘的雨林食材处理方法。
“玉婆,您上次说的‘三日腌’,具体怎么做?”
玉婆眼睛一亮:“你问这个?现在很少有人会了。选刚摘的野菜,不能洗,用粗盐揉,放竹筒里,压上石头。一天倒一次渗出的水,三天后就能吃。这样腌的菜,脆而不腐,香而不咸。”
阿峰认真记录,试验了五次才成功。新推出的“古法腌菜”系列大受欢迎,有人甚至专门为这一口而来。
小梅则利用“多出来”的时间,开始系统整理织锦图案的文化含义。她发现,同样的山峦纹,在不同村寨有不同的变体。她走访了附近三个寨子的老人,记录下七个版本的“山的故事”。
“原来我们以为的‘传统’,其实一直在流动、在变化。”小梅在分享会上说,“没有一成不变的传统,只有不断再创造的传承。这让我更安心了——我们不是在守护一个死的东西,是在参与一个活的过程。”
十一月底,那拉村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玉婆八十五岁生日。
村民们悄悄准备了一个月,想在生日当天给老人一个惊喜。但玉婆是何等敏锐的人,早就察觉了。
生日前一天,她把许兮若和高槿之叫到屋里:“你们别为我大操大办。我一个老婆子,活到八十五,看着村子好起来,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
许兮若握着老人的手:“玉婆,大家就是想表达心意。不大办,就一起吃顿饭,说说话。”
玉婆想了想:“那行。不过我有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