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姿,亦是融入白茫茫的天地。
又过两日,风停雪歇。
阴云四散之后,重现万里碧空。
天蛇峰顶的那座铜殿,纪渊独自盘坐其中。
他的心神沉寂,一呼一吸,胸膛起伏。
默默地吐纳,搬运全身气血。
好似汞浆的炙热血液,宛若一串串滚珠飞快地流动,散发炽烈的热光。
远远看去,纪渊就像一轮发光的骄阳,照得大殿火红通亮。
周身百步之内,寻常人都难以靠近。
“时辰已到。”
纪渊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开始运转不动山王经。
原本充满韵律的平和呼吸,瞬间变成急速拉动的风箱,发出“呼哧、呼哧”的巨大声音。
几百丈高的天蛇峰,上下皆可听到这股惊人的动静。
轰隆,轰隆隆,心脏咚咚跳动,将源源不绝的生机精气送至全身。
好似闷雷滚走的震耳响声不住回荡,牵动着龙蛇山几位镇守将军的注意力。
日月峰的韩英身披铁甲,像是元铜浇铸的雕像立在一处高阁,远远地眺望道
“江山代有天骄出啊,真是了不得的雄厚积蓄,也难怪能得东宫的信重,燕王殿下的欣赏。”
作为尸山血海杀出来的一员老将,他再清楚不过,换血三重天内,气如长鲸吸水,力如龙象冲撞。
代表着多么可怖的潜力
道经有言,天道至公,视万物为刍狗,对众生都一视同仁。
但并不完全如此,偶尔也有偏私。
玄洲的亿兆生灵,有人、有妖、有化外蛮夷、有邪神爪牙。
生来各有不同,各有禀赋。
“妖血脉不凡,或是天生力大无穷,或是长出双翅能飞,
人也如此,有些头脑聪明,过目不忘,有些孕育武骨,资质横溢
能够决定妖之成就的,是血脉。
而左右人之上限的,是潜能。”
韩英面皮抖动,眼中似有羡慕,也有惊叹。
像纪渊这般,踏入换血三重天也没多久,就能一鼓作气冲开六次关隘。
他这辈子都未见过几个。
年轻一辈的兵道大材。
目前公认是姜赢武和王中道这两人。
前者据说是上应天星,后者传言为飞熊转世。
皆有不凡之处,早早地崭露头角。
“这位北镇抚司的纪九郎,从气势上倒也不输。”
韩英如此想道。
“可惜,燕王殿下未能亲眼见到这一幕。”
白行尘已经在昨日启程,坐上车辇前往天京。
临行之前,也不曾跟纪渊打照面。
腾龙峰的董玄也在作壁上观,却有不同的想法
“幸好未曾与之为敌。”
得罪这样一位前程远大、武道超拔的少年英杰,注定难有什么好下场。
不是当垫脚石,就是做磨刀石,迟早要被碾得粉碎
自古以来,那些所谓独占鳌头,横压一个时代的无上天骄。
脚下都堆着同辈、前辈的累累白骨、具具尸骸。
随着跃出云海的大日升高,将自身状态调养到巅峰的纪渊,陡然睁开双眼。
好似两道电芒打过,猛地射出两团实质也似的凝练白光。
经过血河洗练,体内十道金色气脉已经充盈。
如同一只装满的巨大水缸,即将漫溢出来。
正所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凡事过犹不及。
“积累到这一步,完成第六次换血易如反掌,只是关键在于,炼出宝骨”
纪渊盘膝坐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