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见使节回身揭开车上木箱,罗希贤身旁亲卫连忙劝阻道:“将军,小心有诈!”
“无妨。”罗希贤拄剑在地,剑气沿地席卷,环成结界,将使节及其马车围在内中。
木箱打开之后,并没有什么暗藏机关,然而上百颗头颅随着使节倾倒动作,滚落一地。头颅脸上还保留着临死之前的惶恐、痛苦、愤恨之色,好似一幅黄泉百鬼画卷在众将士面前铺展开来。
即便心志坚定如罗希贤,目睹眼前上百颗头颅的惨状,也不由得错愕,因为他看见了太霞道人在内的多位东海修士。
不久之前,辛舜英望气占候,发现赤云都地界内有庞然云气积聚,看上去像是风暴来临的征兆。
但辛舜英一眼看出,那是赵黍正在开坛行法,并且隐约感应到这股庞然云气将要沿着东南风,逼近两军交战之地。
罗希贤夫妇自然清楚赵黍的法事之功,别的不说,哪怕是在大军行经驻扎之地下几天大雨,便足够拖延进军,给赤云都争取调动兵马的时机。
战场胜败,往往就在这分毫间,因此罗希贤准许了太霞道人的提议,让东海众修直扑赵黍所在。
罗希贤很清楚此举十分冒险,但好在太霞道人请来了渊极双尊,号称是东海真龙后裔中修为法力最高深者,就算不能斩杀赵黍,将其重创逼退,除去赤云都一大臂助,对前线战场也是大大有利的。
然而当上百颗头颅滚落在地,罗希贤只觉得耳中一阵刺鸣,险些没站稳。
“东海修士仗势来袭,已被尽数斩杀,头颅在此,请诸位观之。”那名使节语气平和,好像在诉说一件与自己不相关的琐事:“另外,骠骑将军派来刺探军情的数十位细作,也被一律处死,首级俱在此间。”
罗希贤心头勐跳,脑海一阵恍忽,为了对付赵黍,这回几乎倾尽东海各家的高人修士,朝廷对他们大加封赏、许诺无数,几乎到了寅吃卯粮的程度。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东海众修仿佛就像风中残烛,被赵黍轻轻一吹,就此烟消云散。
“不!这不是真的!”罗希贤急中生智,他看见在场将士露出不安表情,立刻大喊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伎俩!妄图借此动摇军心,好让你们阴谋得逞吗?!”
面对罗希贤的咆孝,使节拱手答道:“事实就在眼前,将军不信,大可自行验看。”
“满嘴胡言,我先拿你开刀!”罗希贤不能放任事态恶化,当即拔剑提纵,锋锐剑气直扑使节而去。
那名使节动作迟钝,根本来不及回避,瞬间就被剑气斩得遍体鳞伤。
可转眼就见使节形体化作点点灰尽,连一丝鲜血都不曾流出,最终剩余一道残符在半空中飘荡,带着灼灼真火,传出赵黍的声音:
“罗希贤,你还是如此急切。倘若放走这个使节,尚且能说服他人。此刻拔剑斩杀,只显得你心虚胆怯……”
余音萦绕四周,随风传遍将士耳中,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汇聚到罗希贤身上。
罗希贤目眦欲裂、怒火攻心,憋得满脸恼红,他清晰感应到众人的猜疑目光,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前上百颗头颅的表情,好像增添了几分嘲弄讥讽的笑意。
……
“唉。”
赵黍收敛法力,长叹一声,望着面前湖池。
一旁琴声如流水,鹭忘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抚琴,让赵黍思绪得以排解。
赵黍苦笑自嘲:“还说天帝呢,面对昔日同门,结果却是用这等心机算计。”
鹭忘机停弦言道:“战场之上,本就要较量心机,既为一军将帅,若受他人挑拨而失智动怒,那败相已露。”
“你也懂得战场之事么?”赵黍问。
鹭忘